歧路行 第五章
By Bei Dao
屬於河流的兒女們眼神閃亮
原野 刺眼的陽光磨亮湖面
回憶與子彈共享這世紀
驛車滾動 直到掌燈時分
囚犯們在月光的同心圓跳舞
懸念的石頭堆積成群山
風暴突擊隊闖入城的記憶
擰緊玩具中生銹的發條
舔過初戀的傷口 撒點兒鹽
讓兩隻蟋蟀在內心決鬥
果核 吐下誕生的秘密
在黑板上擦掉彗星的尾巴
貓眼追趕流水的節日
我在旋轉木馬沉思
風車 攪動多雲的天空
更多的人加入難民的路線
那些不同顏色的語言
來自人類博物館的面具
炊煙在憂傷的黃昏中調色
牧師在燭火的陰影禱告
主用閃電在鞭打城市
噢舊世界的漫遊者
沿着地平線折疊成時間
森林 呼吸的思想
在陌生小鎮投進郵箱
死亡的陰影在路上飛行
完美的盤子 手藝
終於脫離事物的本質
醒來 在小旅館閣樓
窗簾翻飛 晴轉多雲
油畫的港口 沒有風帆
城堡下 人間的喧嘩
被光與旗所包圍
在本地的明信片後面
漢字是第一 告密者
向北 通向孤獨的隘口
深夜的捲尺有多長
測量着可變的氣象圖
情人翻過陽台進入窗戶
桌上 水果正在成熟
加入失眠者的行列
冬天閃耀的微笑
讓邏輯的手杖開花
禁止繞行麥田的季節
別帶上心事的行李
比衝浪的鎮紙更發狂
歷史如病人的自述
光的步伐在森林穿行
比思路更遠的地方
做夢 漿果在尖叫
告別鄉愁的盡頭是早晨
找到鑰匙孔的真理
Notes:
“歧路行 第五章” is reprinted with the permission of Bei Dao. Copyright © 2022 by Bei Dao. All rights reserved.
Read the English-language translation by Jeffrey Yang, “Sidetracks V.”
Source: Poetry (May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