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行 第十三章
By Bei Dao
另一個男孩拼世界版圖
語言有另一種顏色
我與影子共飲另一酒杯
和情人一 起在另一張床出海
寒流抵達另一港口
我手中放飛另一封信
奧斯陸 斯德哥爾摩
奧爾胡斯 哥本哈根
在北歐變幻莫測的天空下
為了尋找另一 個太陽
品嘗糖或鹽或砒霜
大雪絮語是暴君的承諾
博魯姆 , 我的法官
引領我 厄運的影子
在古老的詩歌地圖中
尋找快樂的稻草人
我倆緊緊擠進小電梯
下降 但沒有地獄
在哥本哈根的法國餐廳
侍者預約另一 個日出
打開地下的陽光的紅酒
雪茄好像火車頭
右耳垂的金屬大耳環
夢中 霧中一 閃一 閃
是的我睡着了
在桌子或大陸的距離
失眠是永恆的另一向度
鏡中有鄉愁的主人
中文 流亡的北極光
公雞練習破曉
沿酒精的高度攀登
閃電通向樹根的祖先
讓木柴陳述貧困的火焰
見證的是毀滅的熱情
在白紙寫下第一行
大雪是罷工的精神領袖
奧爾胡斯是另一 個故鄉
命運每天敲我的門
散步 在那棵樹後轉身
病人們等待太陽升起
在海邊留下一 個個空椅子
一九九○年八月四日
我在藍房子留宿過夜
托馬斯 彈奏波羅的海
按着某個黑鍵但沒有聲響
貓頭鷹整夜號叫
遇見另一 個夢遊人
新世紀加上另一個早晨
托馬斯帶我採蘑菇
下雨 他穿過森林領路
用軍用小刀剜蘑菇
有的連忙吐掉 : 有毒
Notes:
“歧路行 第十三章” is reprinted with the permission of Bei Dao. Copyright © 2022 by Bei Dao. All rights reserved.
Read the English-language translation by Jeffrey Yang, “Sidetracks XIII.”
Source: Poetry (May 2024)